秦嶺生靈—— 朱鹮 馮曉瑞繪
1981年,當世界僅余7只野生朱鹮在秦嶺一隅悄然棲息時,這抹“東方寶石”的朱紅,險些湮滅于歲月長河。
直至2023年底,全球朱鹮種群數(shù)量突破“萬只”大關(guān)——從蹤跡難覓到近在咫尺,從秦嶺深處飛向世界舞臺,這跨越世紀的重生,是生態(tài)向好的勛章,更是一代代朱鹮守護人用汗水與堅守寫就的傳奇。如今,扎根一線的張軍風,被親切地稱為“朱鹮媽媽”,二十余載時光,她將傾注于朱鹮的愛,寫成了給大自然的“情書”。
緣起北遷 青春與朱鹮初遇
2002年,為了更好地保護朱鹮種群、擴大其棲息地范圍,逐步推動朱鹮種群向歷史分布地恢復,60只朱鹮跨越秦嶺,從漢中洋縣來到西安周至縣樓觀臺,這是陜西人工飼養(yǎng)朱鹮首次嘗試在易地建立繁育基地,一場關(guān)乎物種未來的遷徙,也讓35歲的張軍風與朱鹮結(jié)下了不解之緣。
彼時的張軍風,已在秦嶺大熊貓研究中心(陜西省珍稀野生動物救護基地)工作多年,大熊貓的憨態(tài)、金絲猴的靈動、紅腹錦雞的艷麗,都曾是她守護的風景??僧?0只朱鹮帶著秦嶺以南的水汽,落在樓觀臺的土地上時,她知道,一場全新的挑戰(zhàn),已然開啟。
寒冬攻堅 為朱鹮筑就生機
秦嶺北麓的冬天,寒風如刀。對初來乍到的朱鹮而言,能否熬過第一個寒冬,是扎根于此的生死考驗。張軍風沒有照搬洋縣的經(jīng)驗,而是在未知中開辟新路——她主導并實施的“耐受性試驗+人工保溫”方案,成了朱鹮的“冬日鎧甲”。
個體較弱的朱鹮,住進了裹著塑料布、掛著熱能燈的暖舍;冰冷的地面鋪上保暖的草墊,粗壯的樹干撐起模擬的自然棲木;為了讓朱鹮吃上鮮活的泥鰍,張軍風用熱水燙、汽油噴燈烤,守住了不結(jié)冰的水池;多樣化的飼料,是她為朱鹮量身定制的“御寒營養(yǎng)餐”。
那些日子里,張軍風像守護初生嬰兒般日夜值守。“孵化育雛時,半夜12點不敢合眼,出了問題立刻處理。”她樸素的話語里,藏著沉甸甸的責任。奇跡終在堅守中降臨:整個冬季,無一只朱鹮凍死,引種當年,26只健康雛鳥破殼而出,樓觀臺的天空,第一次有了新生朱鹮的啼鳴。
科研破壁 讓“東方寶石”代代相傳
首戰(zhàn)告捷,卻不是終點。二十余載春秋里,張軍風帶領(lǐng)團隊,在朱鹮繁育的路上不斷攻關(guān),攻克了人工育雛、自然育雛、義親代養(yǎng)三大技術(shù)難關(guān)。
人工育雛時,張軍風摒棄“按日齡控溫”的傳統(tǒng),首創(chuàng)“按體重精準控溫”,讓每只發(fā)育節(jié)奏不同的雛鳥,都能擁有專屬的溫暖環(huán)境;每只雛鳥配專屬“燒杯”,杜絕交叉感染的風險;面對剛出殼僅50克的雛鳥,她將泥鰍骨破壁至無刺,調(diào)配營養(yǎng)餐,更獨創(chuàng)按摩與添加雞內(nèi)金療法,治愈90%以上雛鳥“脖后仰”頑疾。
為了讓朱鹮回歸自然繁殖的本能,她提煉“最小干擾、最優(yōu)保障”工作法,重點管護小籠舍的朱鹮,讓樓觀臺自然繁殖的朱鹮占比達種群數(shù)量的25%;她探索的“義親撫養(yǎng)”模式,讓人工孵化的雛鳥重回親鳥懷抱,既降低了飼養(yǎng)成本,更讓朱鹮的生存技能,在代際間悄然傳承。
千里送鹮 讓朱紅綻放在江南
張軍風不僅是科研者,更是朱鹮的“母親”。
2008年,為建立中國南方朱鹮種群,陜西省林業(yè)廳和浙江大學合作開展朱鹮科研工作,10只承載著物種復興希望的朱鹮,遠赴浙江德清。作為技術(shù)骨干,張軍風再度出征,為了確保朱鹮雛鳥日夜都能得到精細照料,她將自己居住的賓館房間,變成了朱鹮的“臨時育雛房”。
沒有專業(yè)設(shè)備,張軍風就用紙箱親手改造育雛器,掛上燈泡、放好溫度計,讓兩只弱小的雛鳥在方寸之間安全度過10日齡;她一次次深入德清縣珍稀野生動物繁育研究中心,指導籠舍建設(shè),傳授飼養(yǎng)繁育的核心技術(shù),為南方濕熱氣候里的朱鹮,筑起了穩(wěn)固的“家”。
十余年后,德清的朱鹮種群已從“星星之火”發(fā)展到400余只,江南水鄉(xiāng)的上空,終于也有了那抹靈動的朱紅。
蒼穹之下 守護永不落幕
如今,二十余載過去,當年臨危受命的青年,已成為朱鹮保護領(lǐng)域的領(lǐng)軍者。張軍風參與繁殖的朱鹮,正為秦嶺北麓野外種群的交流融合、基因庫的優(yōu)化,注入源源不斷的活力。
當我們抬頭仰望,看見粉白色的身影掠過藍天時,不應忘記:這抹朱紅的重生,是無數(shù)像張軍風一樣的科研工作者,用匠心守護生命、以創(chuàng)新?lián)羝评Ь车慕Y(jié)果。
蒼穹之下,朱鹮競翔;守護之路,仍在延續(xù)。那抹穿越歲月的朱紅,終將在更多人的守護中,永遠映照著藍天……
首席記者 龔偉芳
編輯: 陳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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